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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在綠蕪中

2011年1月20日

image「綠蕪中,春逝去,花落水流東;從三十年後看三十年前,細數其中的人情心事、滄桑茫漠,回首滿是情深意濃。」

《春在綠蕪中》一書結集鍾曉陽創作《停車暫借問》時期前後十數篇散文,記述故鄉中國東北、八○年代的香港與求學美國密西根的遊歷與交遊。親情、友情、愛情,當年三條景色參差、風光各異的路徑,三十年後在曉陽的生命中交匯,回顧半生所歷情緣,莫不是恩情的體現。情多只為恩深重。綠蕪春逝,誰為情種,只為了人間情濃……

「綠蕪,原指蔓生的亂草,但在春回大地之時,荒地廢園,也自有爛漫的春光。《春在綠蕪中》所記的,正是春天在我生命中暫留之事。那夾帶在風中雨中的花草訊息,鳥蟲微語;那託付於雲上海上的願望紙鳶,魚書小箋。曾是我側耳傾聽,引頸神往的。曾是我伸手可摘,俯仰可拾的。曾是我倚欄所思,臨窗所盼的。曾讓我的快樂之杯盛得滿滿的。」

全書收錄鍾曉陽提供十餘幀珍貴照片搭配每篇散文,並在三十年後的今日補上「後傳」略述前文成稿之後的年月裡、人事變遷的種種。另特別收錄〈為了啟動靜止的引擎〉:鍾曉陽接受香港作家鍾玲玲專訪,一談停筆十年的心境變化。

作者簡介

鍾曉陽

一九六二年十二月,在廣州出生。父親是印尼第二代華僑,母親是瀋陽人。美國密西根大學畢業,主修電影與電視欣賞。

十五歲開始寫作,以小說〈病〉獲香港第五屆青年文學獎小說初級組推薦獎。十七歲那年暑假跟母親回瀋陽,回家不久開始寫小說〈妾住長城外〉,之後與〈停車暫借問〉、〈卻遺枕函淚〉結集為「趙寧靜的傳奇」三部曲《停車暫借問》,出版後轟動文壇,讓整個華文世界為之驚艷,獲「張愛玲的繼承者」高度讚譽。

另著有短篇小說集《流年》(1983)、《愛妻》(1986)、《哀歌》(1986)、《燃燒之後》(1992),長篇小說《遺恨傳奇》(1996),散文與新詩合集《細說》(1983),詩集《槁木死灰集》(1997)。其間曾停筆十年,二○○七年在香港《明報》編輯的游說下,開始在《明報》發表散文。

目錄

推薦序 一種蛾眉,何事傷心早?∕張大春
作者序
月亮像一根眼睫毛
春在綠蕪中
祝福
春花亭亭立
明月何皎皎
大表哥
晶玉姨
走過
細說
惜笛人語
販夫風景
水遠山長愁煞人
可憐身是眼中人
大熱天──記安雅堡藝術節
後記
附錄一 聚散本是等閒事∕關寶兒
附錄二 為了啟動靜止的引擎∕鍾玲玲

推薦序(張大春專文推薦)

一種蛾眉,何事傷心早?

○九年我在香港承某單位賞識,給了個相當沉重的嘉勉牌位,木座銅雕,上書「文學翹楚」四字。由於精神和實體上都擔當不起,便和曉陽打商量:「搭飛機帶著這個太沉重,你給收著罷?」換了任何一個別人,要不就會覺得我對頒獎單位輕忽失禮,要不就是對託付的朋友不夠意思。可是曉陽笑著一口答應了,「文學翹楚」應該還在她家裡某處擱著,此後我們即以「大翹」、「小翹」相呼,並透過電子郵件參詳舊體詩的寫作;當時距離我們初見面──也是唯一的一次見面──已經將近二十年了。

經不得回頭計年的一回頭,發現曉陽這本《春在綠蕪中》更是將近三十年前的創作。我揣想著那個年方十七的小女孩,對於整個世界充滿了易受驚恐的敏感,使《春在綠蕪中》的意義,要比一本尋常所謂「為賦新詞強說愁」的少作有更值得重新閱讀、重新體會的價值。

這就要從曉陽心儀的作家說起。我也是直到近年才偶然得知,曉陽一向喜讀納蘭詞。

有清一代詞人,論者多推朱彝尊(1629-1709)與陳維崧(1625-1682)。較諸這兩位明末遺民詩人,納蘭性德(1655-1685)生年晚了將近一紀。陳維崧的《湖海樓詞》一千八百闋出入北宋骨力,規□宏肆,天才橫出;朱氏的《曝書亭詞》六百闋則鎔鑄南宋風調,清空醇雅,氣格端蒼。無論創作的面貌如何,兩者都是多產而集大成的豪傑。

反觀納蘭的《飲水集》(原名《側帽集》),其總數與陶詩差不多,通共不過一、兩百篇,然而清中葉的楊蓉裳(芳燦)說得好:「然花閒逸格,原以少許勝人多許。」納蘭盛年不過三十而卒,然而以少作入詞史,與許多年登大耄的作者櫛鱗而論,卻絲毫不見遜色,這是因為他天才獨運於詞之一體的「源始」──捕捉生命中極度敏感的剎那。所以會心者自能體認:即便是「說愁」,也有「詩不能及、賦不能到,唯詞可以強說之」的門檻。

在《飲水集》裡,可以很清楚地辨認,納蘭性德較早年的創作幾乎都是小令。那些膾炙人口的巨製,如〈金縷曲〉、〈大酺〉、〈沁園春〉、〈木蘭花慢〉等等,都密集出現於這個早熟又早夭的生命晚期,且絕大部分都是與同代而年齡稍長的詩詞儕流──如顧貞觀(1637-1714)、姜宸英(1628-1699)等人──唱和而作,至於某些前代未見的「自度曲」詞牌(像是〈青山濕〉、〈湘靈鼓瑟〉等),也多出現在這個時期。然而,《飲水集》中引人復動人者,仍然是那些意象靈動跳脫、語言悽惻頑豔,而且說不準有甚麼深刻的滄桑感慨的青春之作。這一闋〈點絳脣〉是個典型的例子:

一種蛾眉,下弦不似初弦好。庾郎未老,何事傷心早。  素壁斜暉,竹影橫窗埽。空房悄,鳥□欲曉,又下西樓了。

曉陽在青春年少的時候為我們留下了《春在綠蕪中》,一如納蘭性德留下了〈點絳脣〉式的自問:「庾郎未老,何事傷心早?」老成人不會這樣問;老成人只會逞仗其橫秋老氣,嗤笑青春無事,耽溺哀愁,卻忘記那樣的「強說」,恰是尚未被江湖人事磨老、磨鈍、磨圓、磨滑的一顆心,隨時接受也發散著感動。用這種感動之心看人,便會發現平凡人出塵的神采。

比方說,曉陽寫一個近乎是絕了交的朋友,看來彼此無事,「被傷了心」也沒有可以名狀的恩怨,但是寥寥千把字卻道盡了一種因無謂而透見無情的失望,其溫潤如玉,卻犀利如刀。

再比方說,她寫千里迢迢跨海來台,初見「三三」的作者們,多少錯雜凌亂易愁善感的心緒,只因為一曲笛樂沒能吹得如意,居然笛子也扔了、淚也落了,還憑空生出「真的我根本不是他們世界裡的人,不知打哪兒跑出來附庸風雅的,恨不得立刻收拾行裝回家做俗人去。」的感觸。

對老師、阿姨,對年事稍長的姊姊和大表哥,甚至對年紀相彷彿而只見了一兩面的朋友,曉陽的孺慕之情也澎湃不已,這樣自然而然、不擇地皆可出的孺慕之情,大概會讓許多人有「恍如隔世」之感,在今日,這情感的確不常見。讀著這樣的文字,總讓我想起朱熹的弟子、著有《北溪字義》的南宋理學家陳淳曾經說過的一段話:「所謂敬者無他,只是此敬常存在這裡,不走作,不散慢,常恁地惺惺,便是敬。」

「惺惺」在此非但沒有作態之義,究其本解言之,反而是清醒、穎悟、靈動透澈的尊重。陳淳的這段話恰恰也解釋了曉陽年少的善感有一種深摯的內涵,一旦有了這一層體會,當我們再回頭追問:「庾郎未老,何事傷心早?」時,答案就很明朗了,由於孺慕之情總在生命的差距之上顯現,有時是歲月,有時是空間,即使是至親之人,也要畢現某種命中注定的陌生和隔閡。而當曉陽還是個孩子的時候,就已經洞察了這一點,於是她在〈細說〉中這樣描寫無意間看見老師和同學們笑鬧的情景:

他背後不遠處有一扇窗戶,白雪似的光芒從那裡照射進來,因此辨不清他們的衣色面貌,只見一條條潑墨潑在那片眩木的白光中,潑出幾條鬼影來,有著夢境裡才有的神光離合。那些小女孩宛如一群快樂的小鬼魅。他幽幽影影地獨立中央,外面遍天遍地都是地老天荒。

我瞪視著眼前雪白的習作紙,身體內一股汨汨的寒冷,腦髓冰涼如折疊的刀鋒。

我們是多麼孤獨。

讀者容或應該非常緩慢地咀嚼曉陽的文字如何迎接這樣的孤獨,如何應對這樣的孤獨,如何貫串這樣的孤獨。有一段盪氣迴腸的情景,堪為曉陽孺慕的神韻作最鮮明的註腳。在〈明月何皎皎〉的文末,她寫萍水相逢的「明明」夜間前來送行:

她拿出手電筒照路。黑暗中她仍勾著我的手指,很緊的要你答應她一些什麼的樣子。一圈黃光照出許多砂石泥土,兩雙腳營營追著,卻怎麼都追不上。

一種蛾眉,下弦不似初弦好,因為我們從來追不上已經失去的青春。

作者序

這集子裡的文章寫於我的羞澀少年時。

少年心事千闋歌。太陽底下事事新鮮,樣樣可戀。與自身戀,與師友戀,與萬物戀。學校家庭,師友至親,無非繾綣。寫作無非都是感情用事。總是因為心裡想著人,念著人,畫著人,我才動筆為文。書中出現過的人物,不論是萍水相識、知己良朋、骨肉至親,都曾經伴我走過成長的歲月。

如果從最早寫成的〈祝福〉一文算起,時間過去了將近三十年。香港業已改朝換代,網路稱霸全球。八、九十年代間我約有十個年頭是住在海外,一九九五年張愛玲去世時應該是人在澳洲雪梨,次年回流,此後除數次短暫離境一直在香港。九七港英交接、金融風暴、禽流感,我與香港民眾一起經歷了或至少在電視上目睹。未幾,哈利波特來了,千禧年來了,二十一世紀初來了。然後,九一一事件、SARS疫潮、伊拉克戰爭、印尼海嘯、四川大地震、北京奧運……而現在,金融海嘯,以及奧巴馬當選美國總統。

在個人方面,若單單說我的創作,直到去年為止幾乎完全處於停頓。曾經在某些日子,我完全聽不見外面世界的聲音,只聽見自身身體內、生命時計微弱的滴答。寫作變得次要又次要,儘管寫作的世界正發生著大變動。不知從何時起,寫書開始叫書寫,看書開始叫閱讀。預設後設,轟轟烈烈。等我想要把話頭接下去時,敢情一世的光陰已蹉跎了大半,欲說已不知從何說起。

那就細說從頭吧。尼采曾說,我們所說的話,都是為了心裡面那已死的部份而說的。因為曾經停筆如是之久,一切目前從事的寫作無可避免都是一種補述與回溯。趁著集子重出,何妨在此為每個篇章續上個小小的「後傳」,略述前文成稿之後的年月裡、人事變遷的種種。雖續貂之嫌不能免,然而,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年呢。

——–以上資料轉載自博客來網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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